5月的鄞州姜山镇，万亩水稻，随风摇曳。张华山村的农田里，大部分小麦已经收割。
一早，51岁的种粮大户卢小艇就开着打捆车穿梭在麦田里，机器吃进去麦茬，吐出一捆捆方形秸秆。打捆车所过之处，麦地被剪成“平头”。
而距离麦田10分钟不到的秸秆收储中心，则是另一番繁忙景象。厂房中，一垛垛秸秆堆起了数米高，工人正忙碌地进行堆码、搬运工作。另一旁机器轰鸣，秸秆被压缩成块，打包装车，运往电厂发电。
中国是粮食大国，千百年来，如何处置秸秆成为了许多农民面临的问题。
如今，在鄞州，秸秆从“生态包袱”变为“绿色财富”，一条“变废为宝”的新路子、新模式、新产业正在加速形成。
图为打捆机在给小麦秸秆打捆。
烧还是埋？ 秸秆处理的两难困境
鄞州是宁波市的粮食功能区，目前，全区的水稻种植面积约21万亩。其中，早稻面积6.5万亩，晚稻面积11万亩，小麦面积3.5万亩。每年的秋收时节，大量的秸秆产生，如何处理它们成为摆在农户和农业主管部门面前的一道难题。传统的秸秆处理方式是焚烧，但焚烧秸秆会污染大气环境、影响身心健康、影响交通安全、破坏土壤结构、火灾隐患重重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大气污染防治法》也做了相关规定，禁止露天焚烧秸秆、落叶等产生烟尘污染的行为。“过去靠烧，现在少部分做饲料、覆盖物售卖，主要是还田。”卢小艇说，自己种田30多年，每年处理秸秆要花不少财力和物力。宁波地区处理秸秆的普遍方式是将秸秆还田，也就是农民们在收割农作物的时候，将秸秆粉碎直接还回到田地中，进行覆盖或深翻。来自浙江省农业农村厅的数据显示，目前，全省秸秆利用方式仍以还田为主，离田利用率仅23%。“这种处理方式，短期内是好的，但长远来看，也存在弊端。”姜山镇农业农村办主任林照深有体会。短期内，秸秆还田可以有效地提高土壤肥力、保水保墒、改善土壤结构，但长远来看，也存在病虫害累积、土壤保水性降低、作物易倒伏等问题。在林照看来，秸秆要实现从“生态包袱”变为绿色资源，关键在于生态化处理后，提高其综合利用率。
图为宁波市农作物秸秆标准化收储中心姜山镇收储点。
秸秆发电 鄞州在全省率先尝试新解法
最近几年，我国每年的农作物秸秆产生量都在8亿吨左右，包括玉米秸秆、小麦秸秆、花生秸秆、水稻秸秆。2023年，浙江省农作物秸秆可收集资源量达620多万吨。姜山镇作为鄞州的产粮大镇，每年种植水稻就超过10万亩，小麦有7000多亩，每年可收集的秸秆量达到近2万吨。作为农业生产的“边角料”，农作物秸秆处理不好会污染环境、破坏生态，利用好了则能创造价值、改善生态。2023年，鄞州在全省率先尝试秸秆处理的新解法，建立起农作物秸秆标准化收储中心，对秸秆进行生态化综合利用。“秸秆以前没人要，现在却成了宝。”宁波市农作物秸秆标准化收储中心姜山镇收储点负责人张建江说。
走进收储中心，从各地打捆收集回来的小麦秸秆堆成小山，一系列大型加工设备正在轰隆作响。经过机器处理，成捆的秸秆被撕碎，随后被传输带运到压碎机内压碎，经过高温消毒、物理压缩后，一个个饼干状的立方体被打包装车。“从秸秆进厂到出厂，一个半小时就够了。”张建江说。这个总投资近千万元的收储中心，目前有6套压块机、6套料仓、1套撕碎机，日产能在200吨左右，年产能在6万吨以上。秸秆经过粉碎、压缩、打包等处理后，摇身一变成了生物质燃料，具有密度大、燃烧集中、方便运输、安全的优点，最终被送往明州生物质发电有限公司发电。
市场主导 产业链带来“双效益”
当前，浙江省正积极构建政府引导、市场主导、农户参与、社会联动的秸秆综合利用工作格局。鄞州先行先试，秸秆“收、储、运、用、管”的全域一体化的产业链正加速布局。“现在小麦秸秆离田补贴每亩50元，水稻每亩70元。”卢小艇说。从去年开始，鄞州区增加秸秆离田政策支持力度，在前几年对水稻秸秆进行回收补贴的基础上，今年开始对小麦秸秆进行回收补贴。卢小艇算了一笔账，以水稻秸秆为例，目前政府补贴是每亩70元，25%水分打包的秸秆卖给收储中心的价格是120元一吨，3亩水稻可以产生1吨秸秆。也就是说，出售1吨水稻秸秆，农户就可以拿到330元。“有效益就有动力，农户回收秸秆的积极性很高。”卢小艇说。卢小艇今年种了1500亩水稻，小麦也有将近200亩。今年收储中心首次集中回收秸秆，他所在的瑞祥粮机专业合作社第一个“吃螃蟹”。
对长期从事生物质燃料回收行业的张建江来说，这也是一个有前途的朝阳产业。目前，他们与宁波明州生物质发电有限公司合作，以每吨300元左右的价格，将压缩秸秆卖给电厂发电。“一吨压缩秸秆的热量差不多是2500卡，可以发电870度左右。”张建江说，目前，收储中心全年可以处理18万亩的水稻秸秆，在覆盖整个鄞州区秸秆产量的基础上，还能辐射周边区县。
秸秆能源化利用，带来了经济和生态的“双效益”，也解决了离田率不高的问题。2023年，鄞州区完成秸秆机械打捆离田面积超3万亩，秸秆综合利用率98.81%。今年，随着区农作物秸秆标准化收储中心的运行，全区秸秆离田面积预计可达5万亩。